沈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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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尺为规 第八十章

古风,师门,主仆,预警


灏熙馆院中,跪了一日一夜的图霖终于等到了晏痕的赦免令。他拖着针扎似的双膝一瘸一拐走到藏书楼,敲响晏痕书房门。

“进。”

没有情绪的一字从屋中传来,让原本忐忑的图霖心上更多了几分沉重。图霖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,看到晏痕坐在角落矮几前,已泡好了一壶茶静静等他。

不同于往常正式的深色锦袍,今日晏痕身着一件白色长衫,宽大袖口垂落下来,宛如林间隐士般闲适安逸。

这般敛去锋芒的晏堂主是图霖之前从未见过的,他偷偷觑着晏痕脸上的表情,走到近前规规1矩矩行了属下礼:“图霖参见堂主。”

晏痕端起自己面前的茶自顾自地呷了一口,不紧不慢道:“起来,坐。”

刚刚听命起身的图霖在听闻最后一字时膝盖一软又跪了回去:“属……属下有罪,属下不敢坐……”

“哦?”晏痕将茶杯落回桌面,发出啪嗒一声脆响,他抬眸看向图霖,并不叫人起身:“何罪之有?”

图霖心里咯噔一下,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,明明从前也没少在晏痕面前回话,却不知为何经他这一问后就开始语无伦次起来:“属下……金沙城……不是,金沙寨……其实……毒人……”

图霖越说越急,到了最后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。然而自始至终晏痕都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将他的急切、窘迫、甚至惶恐都不动声色尽收眼底。

对上晏痕冷静的目光,图霖愈发紧张,可晏痕没有发话,他就只有硬着头皮说下去这一个选择。许久之后,满头大汗的图霖终于理顺一句话道:“在金沙城没能劝阻三公子不要轻举妄动。”

晏痕眯了眯眼,眸中透露出危险的神情,他替图霖斟了一杯茶递过去,只回了他三个字:“先喝茶。”

看着晏痕两根修长手指捏住茶盏将茶递到自己面前,图霖一个激灵忍不住膝行倒退一步。毒酒、匕首、白绫,难道他家堂主终于还是嫌弃他无能不配待在三公子身边了么?图霖哆哆嗦嗦不敢伸手去接,而晏痕就这样稳稳当当举着既不收回也不催促。

僵持许久之后,图霖宛如终于下定决心豁出去一般,双手接了晏痕的茶:“属下,遵命!”

他一边说着,一边仰头一饮而尽,随即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。

一刻钟后,维持以首叩地的图霖眨了眨眼,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并无任何不妥。他动了动手指,偷偷抬眼看向上方之人。

只见晏痕姿态闲逸地坐在那里,光影映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。见图霖抬起头,晏痕看向他,眉峰一轩,未发一言,似乎在等待图霖率先开口。

……

图霖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那杯茶的意思,此刻说不出的尴尬窘迫。可即便并非此意,内堂堂主的茶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吃的?图霖不住抬袖擦汗,硬着头皮开口:"堂主……"

"记住刚才的恐惧,"晏痕抬手又为图霖斟了一杯茶,云淡风轻地说着最令人胆寒的威胁:"他若再有差池,这杯中装的就不一定是茶了。"

图霖只觉得心跳快得几乎要窒息,他连连应是,等了许久没再等到晏痕的其他命令,心中悄悄舒了口气,试探着问道:"堂主……不打算处置属下了?"

“你觉得该如何处置?”晏痕侧眸看向他,用问题回答了图霖的问题。

想到从前晏痕杀伐果决的雷霆手段,图霖不禁感慨自己方才过于天真,原本放下的心也不自觉地高高提起。他揣测着晏痕的心意,试探开口:“杖……杖1责五十?”

晏痕瞥了图霖一眼,不置可否。

这一眼之下,图霖只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了片刻,不等晏痕开口他连忙改口道:“一百。”

眨眼就翻了个倍,不想图霖对自己倒是十分狠得下心,晏痕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,行至图霖身侧时拍了拍他的肩膀,对外下令道:"来人,拖下去杖1责一百。"

 

入夜十分,延湘居安静得就连一丝风声都不闻。纪寒霄从沈裔辰那边回来就直奔此处,这几步路走得比回自己的御凌苑还顺溜。

延湘居素来没有多少侍者,守卫都大都隐在暗处,纪寒霄象征性地敲了敲门,没等到回应就推门走了进去。

“晏大堂主对自己也真是狠得下心啊。”进门后果不其然看到晏痕正在端正跪着,膝盖下方铺着一尺见方的青石板,上面洒满了棱角尖锐的石子。纪寒霄叹了口气,知道即使程奕尊者不提,晏痕也终究不肯放过自己违背原则私纵邵晋之事。他熟门熟路地走到晏痕书桌前坐下,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他道:"我还是想不通,此事既然不可原谅,当初又为何非要纵着沈裔辰放邵晋一马?"

同样的问题白日里程奕尊者也问过,只是此时他面对的是纪寒霄, 没有人纪寒霄更了解晏痕的真实想法。不愿敷衍或是欺骗,更不想再回想当日的种种,晏痕摆了摆手止住话头,垂下眼眸动了动早已针扎般疼痛的膝盖,并不愿回答他的问题。

看到自家好友的反应,纪寒霄便知他心中的失望究竟有多少。原想着借机宽慰他不与沈裔辰计较,如今看来怕是这心结不是谁轻易就能帮忙解开的。纪寒霄再次叹了口气,将晏痕桌上的公文与纸笔依次归置整理好,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边翻看着边静静陪着角落里长跪的人。

夜色渐深,延湘居书房中安静得只能听见滴漏声与纪寒霄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。不知跪了多久的晏痕脸上难掩疲色,但依旧跪得坚毅挺拔纹丝不动,终于看完一本书的纪寒霄抬眸看向他,开口问道:"还有多久?"

"两个时辰。"晏痕回答得毫不犹豫,清醒的语气中带着不可更改的坚持。

纪寒霄耸耸肩也不开口劝,自家好友的脾气他最是了解,一旦做下决定就没有任何更改的可能。他从书架中翻翻找找又抽出一本书,既然无法说服他,那他就只有默默陪着。

两个时辰后,晏痕扶墙站起身,缓慢动了动僵直的膝盖。气血运行之下,双膝逐渐恢复知觉,却变得又疼又痒起来。他不动声色地活动片刻直至能够再次行走如常,这才脱下身上的外衫披在不知何时伏案睡过去的纪寒霄身上。

被轻微的动作惊醒,纪寒霄睁开眼对上晏痕深邃漆黑的眼眸,瞬间心跳漏了一拍。他向后退了退与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拉开距离,脸上泛起可疑的淡红,有些结巴道:"到......到时辰了?"

"嗯。"晏痕只发出一个鼻音,在纪寒霄耳边响起,让人耳廓腾地一下烧着起来,这才发现晏痕单手撑住桌角的动作正无形中将人圈了起来,一时间气氛变得格外暧昧。只可惜始作俑者此刻丝毫不觉,大方替纪寒霄拢了肩头滑下来的衣衫:"困了就早些睡。"

听到"早些睡"这三个字,纪寒霄舔了舔嘴唇,前些日子刚读完的话本子桥段相继涌入脑海,他连忙摇头冲淡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,伸个懒腰起身故意表现得一切如常,随口道:"说得对,我该回去睡觉了。"

晏痕任由纪寒霄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,目光在他红透的耳廓与脸颊上寸寸掠过,再攻城掠地般移到人白皙的脖颈锁骨处, 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,如同看待渐渐走入彀中却懵然不知的猎物,十分君子地开口:"我送你。"

清朗月光之下,晏痕与纪寒霄并肩走在通往御凌苑的小路上。夜色已深,路上不见任何行人,只能听见偶尔传来的一两声夜鸮低鸣。纪寒霄一边走着一边问道:"你准备罚三公子到什么时候?"

原本静谧祥和的气氛在晏痕听见纪寒霄提到沈裔辰的瞬间冷了下来,他皱眉开口道:"还没开始罚就想着替他求情了?"

纪寒霄嗤笑一声,面对晏痕从不示弱,当即回道:"明明是你这次的伤还没养好就想着罚他下次了。"

良辰美景,晏痕到底不愿跟纪寒霄计较自家师弟的教导问题,更何况此刻他最不想听见的就是沈裔辰的名字。夜色下,晏痕停下脚步直直盯着纪寒霄,认真吃醋道:"你倒是心疼他。"

听出晏痕语气中深藏的威胁,纪寒霄苦笑着摊开双手无奈妥协道:"成成成,我不提他就是,晏大堂主息怒。"眼看着三言两语就将晏痕哄好,纪寒霄觑着他的脸色再次开口问道:"那你打算如何处置二公子?"

提起漠海,当日在丹书阁他不顾一切想要护着沈裔辰,因此被程奕尊者下令到晏痕这里领罚,如今人还跪在藏书楼等候发落。晏痕抬手捏了捏眉心,正值事之秋,但两个师弟一个比一个更不让人省心,当真令人头疼:"你这是准备为他求情?"

纪寒霄笑了笑,满脸高深莫测道:"非也,而是想了个好主意让二公子将功补过。"

晏痕挑了挑眉,一眼就看到伪装之下的心思,却不拆穿任由着他胡诌:"嗯,你说。"

对上自家好友饶有兴致的目光,纪寒霄似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,低声出谋划策道:"同样的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发生,同样的错也不是一次犯下,你得想想二公子为何总是纵着裔辰?"

晏痕静静看着他,做了个"请"请的手势。

纪寒霄神秘兮兮道:"二公子之所以纵着三公子,不过是笃定老爷子与你都不会惯着他。你不如等三公子伤好之后让他入暗门历练,二公子亲自来带他自然就不会手下留情了,如何?"

纪寒霄自以为出了个极好的主意,起码能帮漠海逃过一劫,也能让沈裔辰的日子过得更舒坦些。

原想着还要再多费唇舌说服晏痕,却不想晏痕听罢竟直接点头道:"可以。"

纪寒霄有些惊喜,歪头问:"真的?"

晏痕将心里的小算盘看得一清二楚,此刻听他问起来毫不犹豫回答道:"真的,若是沈裔辰再出差错,就两人一起翻倍罚。"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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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发给小可爱@顾程敬 ,长沙之旅第一日,吃喝玩乐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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