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御

师门,师徒,师兄弟,不懂请绕行,谢谢(爱发电ID:沈御),读者群号188030266,微博:小型打字机

观时 第十章

古风,师门,师兄弟

月明风清,朗星如画。意拂楼顶,纪白坐在屋脊之上仰头望着夜空,如银月色映在他冰雕玉琢般的面容上,将原本清俊的少年衬得不似红尘中人。他的眸子乌黑深邃,仿佛这世间任何一盏灯火都不足以将其点亮,唯独他一人孤寂冷清,遗世独立。

正当此时,身后乍然风起,一人轻盈落在屋檐上,道了声打扰。

纪白听出来人是江让年身旁的桑时,转头抬眸,目光中带着一贯的疏离:"桑管事,有事吗?"

桑时指了指院中的亭子,躬身道,"主人有请。"

直到听见江让年的消息,纪白的眼中才带了些许尘世烟火的气息,他眸光亮了一瞬,下一刻已然飞身落至亭前。

纪白的意拂楼素来清净少人,一到入夜整个庭院大半沉在漆黑之中,只有零星闪烁的几盏孤灯勉强可堪照明。而此刻的凉亭中,因着江让年的到来,周围点亮了十数盏灯火,如孤冷夜空中的一轮明月,将此间黑暗尽数驱散。

纪白一步步从黑暗走进明亮的光照下,向亭子里坐着的人恭敬行礼问好:"师兄。"

江让年挥了挥手免他礼数,对着站在角落里的意拂楼管事问道:"城主府是克扣了意拂楼的用度不成,让丁管事入了夜连盏灯都舍不得点。"

被责问的管事丁启满脸地有苦说不出,他家公子喜欢清净人少不说,还从来不允许在夜晚添太多灯,虽说这样有失规1矩也容易让心怀不轨的人趁夜钻空子,但他家公子武艺高强又有城主府的暗卫一刻不停地把守,哪儿轮得到他操心那么多。如今江让年抓着他这一点发难,实是让人无法反驳又十分冤屈。

丁启偷偷觑着江让年带着微笑的放松神情,自己却不敢跟着放松下来,他谨慎道:"小人不敢,还请二公子明察……"

"是我下的令。"纪白的声音适时介入,虽然语气一如往常的清冷,但因着那人是江让年,所以多了几分恭敬。

江让年看向纪白,早年间纪白被人追杀险些丧命,虽然因为伤重失去了过去的记忆,但因为那场逃亡与追杀实在过于惨烈,使他落下了这个一入夜就喜欢待在黑暗中的毛病。如今多年过去,即便观时城已经给足了纪白安全感,可他似乎还是走不出心里的那个阴影与执念。

不知是否是错觉,江让年脸上的笑意变得淡了些。他扬了扬手斥退在场所有人,向桌边石凳上指了指:"坐吧。"

"多谢兄长。"四周侍奉的人都撤去,纪白的称呼十分自然地换成了兄长。他虚坐在江让年手指的凳子上,垂眸望着桌上摆着的各色点心,沉默不语。

江让年的目光定定地看着纪白,他知道纪白不愿提起此事,但这一次却再没有像往常一般由着他。他开口道:"小白,你还是放不下么?"

纪白下垂的睫毛在光照下宛如一把小扇,将他深邃的双眸笼罩在阴影中,让人看不清情绪:"我虽然记不起过去,但不代表我能忘记那些血雨腥风的画面,不代表我能忘记那么多人为了护我而死,可我却连他们是谁都记不起。"纪白抬起头,脸上没有应该匹配这些话的愤恨或是激动,而是平静得仿佛一汪死水:"兄长,若我放下,那些人就会白死。"

两人甚少会谈论这样沉重的话题,此刻纪白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地敲在人心头。江让年叹了口气,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不希望纪白探寻过去,一方面是不愿他再记起那些残酷血腥的经历,另一方面也不想他因为过去的牵连而再次涉险。只是让江让年没有想到的是,纪白的心结竟然如此难平。

纪白的话音落地后,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。江让年没有说话,纪白也就这样沉默地陪着,他素来习惯安静,此刻只是再次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又不知过了多久,江让年再次笑了起来,仿佛方才的深谈对峙都不曾发生过一般:"小五亲手做的糕点,他记得你不爱吃甜食,特意少放了糖。"

纪白安静点头,也不指出江让年话题转换得突兀,在他心中兄长行事永远都有自己的考量,他也从来都只有听话服从这一个回应。纪白从盘子里拿起一块鲜花饼咬了一口,果然没有甜腻的口感,反而是淡淡的花香,简洁干脆两字评价:"好吃。"

江让年也从盘子里挑挑拣拣拿了块南瓜酥,边吃边道:"三日后你去一趟静安堂,大师兄有事吩咐要吩咐。"

虽然不知道谢铮行叫他有何事,但纪白从来不是个乐于质疑的人,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欠身应下。两人又叙了半晌话,直至纪白将秦闻初送来的糕点都吃完,江让年才起身理了理衣袖道:"不早了,我该回去了。"

纪白起身相送:"是,我送兄长回去。"

"不用,"江让年挥手道:"宗为和桑时他们就在外边。"

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,就在即将走出光亮踏进黑暗前停了脚步,回头对纪白道:"你的事我会命江家去查,以后夜里在意拂楼多添几盏灯吧。"

夜风徐徐吹来,将纪白的回应送入江让年耳中,他没再看独自立在亭中的少年,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意拂楼:"告诉乾三手头的事紧一紧,有线索即刻上报。"

刚走出庭院,江让年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无形,取而代之的是少见的沉冷。

"是,按照主人的吩咐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查访,没有动用江家的力量,但如今……"跟在江让年身边多年,宗为对自家主子的顾虑十分清楚,因此没有将话说完,只等着江让年示下。

"我原以为时间久了他自然就放下了。"江让年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叹惋:"倒是我小瞧了他。罢了,通知江家各个势力协助他探查当年之事,若有消息先来报给我。"

听到意料之中的命令,宗为点头应是,心中却隐隐升起不详的预感,不知这将要重见天日的过去究竟会在江湖掀起怎样一阵惊涛骇浪。

 

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暂且不知,三日后清晨,纪白早早来到静安堂书房门外,安静立着等待此间主人到来。忽听身后传来沉重脚步声,却不属于谢铮行,纪白回头去看,发现竟是被人搀扶着走进来的景昭。

看景昭五官几乎皱在一起的表情就知道他身上的伤并未好全,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能让他大清早不在房间养伤反而跑到静安堂来。纪白凝眉思索一瞬,吸取上次的教训,依着规矩向景昭恭敬行礼:"三师兄。"

景昭龇牙咧嘴地走过来,身后的伤处虽然已经好了大半,但走起路来仍旧难免丝丝缕缕地疼,他吸着凉气停在书房门口,压根没有心思思考大师兄同时叫来自己与纪白的用意,只点头示意道:"师兄们都不在,免礼吧。"

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向来如此冷淡,纪白早已习惯,所幸他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,便这样彼此无言地站了许久,直至谢铮行到来。

"师兄早上好。"

"给师兄请安。"

两道声音同时响起,清晰地区分了两人迥异的性格。谢铮行一路直行从两人身边路过,抬手让两人免礼跟上:"都进来吧。"

谢铮行的书房可以说是景昭与纪白两人的噩梦,平日来此回禀公事倒也罢了,若是身上背着事来到这里,怕是堪比鬼门关走一遭。尤其是此刻景昭身后的伤还没好全,更让这间书房的空气中多了几分压迫感。眼看着谢铮行已然落座坐好,景昭终于耐不住率先开口:"不知大师兄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吩咐?"

谢铮行双肘撑在桌上,手中一页页不知在翻动着什么,闻言他停下动作抬眸看向景昭,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:"伤怎么样了?"

景昭心里咯噔一下,一时间拿不准谢铮行的意思,他瞟了一眼身侧的纪白,不想这人只是目不斜视地站得笔直,让人丝毫不怀疑哪怕一道雷劈下来都不会撼动他分毫。得不到任何提示,景昭只能如实答话:"回师兄,已经好差不多了,只是不敢有大动作。"

预想之中的伤情,毕竟是自己亲自下的手,谢铮行点头嗯了一声,目光又落在纪白身上:"最近有空么?"

这话问得属实没什么必要,如今荀柏与莫简衣退居二线,城中之事多半是由谢铮行做主,江让年从旁协助,除了他二人又有谁会给纪白安排事做?可既然谢铮行这样问了,纪白就规规矩矩答道:"回师兄,有空。"

谢铮行嗯了一声,又问道:"早晚练功与白日的课业可有按时做?"

纪白十分认真地回忆了一下,依旧作答:"是,不曾落下。"

"不错。"纪白的自觉自律一贯令人放心,谢铮行满意点点头,将手中的几张纸转了个方向摆在两人面前:"这是昨日闻初交上来的课业,看看吧。"

景昭艰难向前走了几步一眼瞥到纸上用朱笔圈出的几个错别字,顿时没眼看地移开目光——小五啊小五,你这可比纪小四刚入观时城时还不如。

纪白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,拿起课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,又双手递回桌上,沉默不语。

见两人都看完,谢铮行双指敲了敲那份课业:"最近我有事外出,这孩子就先交给你们带几天,从规矩到课业习武都尽早补上来,过些日子我回来查验。"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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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发给宝宝@顾程敬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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祝大家除夕快乐,岁岁平安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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